近年身边人疾病渐生者日多,眼见亲朋独抗病魔之苦,心甚痛之,且随己身年岁日增,亦觉身体不复往昔之健,常恐数年之后,身负沉疴,于己于人莫大痛楚。
一日偶见央视介绍陈氏太极,台湾古稀老人身患绝症而使医师束手,却终因练陈氏太极而重获新生,十余年后不仅身体愈发矍铄,且已为人师,普法众生。是日起,对太极拳由衷仰慕,继而对陈家沟心向往之,且陈小旺、陈自强、陈炳等前辈雄姿屡现网络,动人心魄,向往之心更甚一层。
虽假日无多,虽无任何基础白丁之身,惟有一颗向往之心,故无丝毫犹豫,假日初起即抽身奔行陈沟而去,亦知陈沟学拳之所甚多,但见网络颇多推崇国际太极院,皆言炳师之品行武德使人敬慕,又观其楼宇亭台颇新,窃想新房,自能住的更舒服,何乐而不为?
飞郑州、宿焦作,晨起换车至温县,再换出租至陈沟,那时惟觉最宝贵者时间,唯恐晚一分到,就少一分学习之心得。入村第一眼就看到那四四方方新建之院落,继而注意到“国际太极院”之牌匾,心竟有丝丝激荡,生命的改变或将从此开始!
院里第一接触之人自是大管家古兰朵,安排宿处时略有小碍,因学员众多,那时并无单人房,只余6人间,告知我宿费为3元/日,心颇为震动,第一感觉,此学院并非盈利机构。虽不介意和人同住,但如有更独立的空间自会更喜,幸运之神眷顾,下午有人离开,得偿所愿搬得一单人之屋,心窃喜。
为我安排之教练名曰陈杰,年轻而有英气,黑瘦却甚挺拔,微笑处略显腼腆,知我欲在几日内学完19式,其微有诧异之状,来此学拳者,或略有功底,或略有时间,如我者,既无基础又无时间者,甚少,故教练之疑虑也可理解。同学者师姐比我早来半日,学拳38式,但据其言,学拳已有一年之功,心微敬之,11日之学38式,于我相比之难度,亦不遑多让。
第一步所学之为站桩,似易实难,单只放松此一项,也费我许多精力,任我绞尽脑汁,用尽浑身解数,竟不可将髋部松弛下来,何为松,何为紧,从彼刻起,已开始迷茫我心,最终到得第三日方知如何松髋松臀松肩,仅这一项,就经过陈杰教练、张教练,甚至炳师之指点。如此之不开窍,我心甚愧之,奈何有一腔热情,脸皮厚些又何妨?站桩不过一小会儿,双腿已开始微颤,而后变颤抖,身不可静,汗若雨下,大腿疼,膝盖痛,余光但见那师姐未曾起身,那时想,她一定也在强忍疼痛,她可坚持,为何我不可?故强忍不适。焉知不仅我在看她,她竟也观察到我之异状,而后对我小小bs了一番,才知,她竟并无异样,是以方知一分功夫十分练,必要苦修才是。
这一日竟学了三式半,教练演示起动作来无不行云流水,圆润写意,可到我学来就知其难,看似简单之动作,细节处却颇多,或翻手,或转腰,或扣脚,或移重心,做起来常顾此失彼,着意于手,却忘记脚,着意了手脚,却忽略了重心。单单一个“懒扎衣”我就练了不知多少遍,那翻手,那交叉,那扣脚移重心,让我极度怀疑自身之领悟力及协调力,估计那时教练心里也在暗自叹气,但其终是一丝不苟无比耐心。故我心虽有愧,却亦有慰。
看似缓慢而柔力,却不觉中消耗诸多体力,晚餐之大馍和清粥,若在平日皆为不喜之物,宁饿亦不食,是日再见它们,却两眼绿光,充满了渴望,皆因饥饿之故,两个馒头半盆粥,记忆中,不知有多少年未曾吃过如此多之食物。是晚,沾枕及眠,且再无腿酸胀不堪之不适,一觉至清晨,竟也无梦,可怜我思念之爱人,亦未可入梦。
每日晨起初练,上午习拳,正午小憩,下午再学,至晚亦可习炼,每日里,院中之人无不以拳为始,以拳为终,此类习气触我颇深,故从入院起,再无窗外日迟迟之晚起,再少夜深独自挑灯夜战之晚睡。
山中岁月短,院里时如梭,晨起暮眠,忘却身外事,此等悠闲时日,终不可多得,一年有数日此等闲适,已属至幸。多少人还在电视、网络中向往着陈沟,多少人还在心里、梦里憧憬着陈沟,我愿已足。此次学拳陈家沟,于自己更重要实为踏出了追逐梦想之第一步,一生中有诸多梦想,能踏出这步去逐梦者并不多,愿以此跬步始,踏至千里。
人物回忆:
古兰朵,走前方知其为董老师,受其颇多关照,一再应我的要求帮我调整房间,并原谅了我无心坏锁之失,深感不安,走那日又得以搭乘送子顺风车至温县,心甚谢之!
印象颇深的那几位和我隔海相望的烟台阿姨们,正好看过她们表演老架一路,不敢形容拳法的好坏,只是那股精气神早超脱了年龄的束缚,并有幸得一位也不好说是大姐还是阿姨的指点,庐江的儒家小镇,南怀瑾的论语别裁、金刚经,又有书可读了。
交流最多的是台北的尚鸿,因师姐介绍而相识。初见觉其面象颇嫩,量其不过80后小弟,聊起时竟惊觉其胸中有千壑,于太极、禅学、修道、打坐、养生竟无不有其见解,心生佩服,顿有相见恨晚之感。问起年庚,方知大我6岁,惊叹不绝,或为其长期修炼之功,驻颜有术。
李师姐也为热心之人,颇有男子风范,可轻易和人熟稔,交流无碍,每日里仗其汉语之利,戏谑台北兄弟以为乐,尚鸿每以我在而心安,走时哀叹,又将被她欺辱。其学拳愈到后日越显艰难,后又听院中教练皆言,38式为老架和新架之精华,故难度极大。于是师姐不由大骂其前师之不明,未能尽告38式之难,哀怨重重。
吃饭时遇一桌重庆老乡,那大叔手执一瓶二锅头,以粥下酒,心生叹服,练功之极致,竟可如此化酒于无形。又一中医大哥,竟直言相告,不做针灸推拿,原为利薄,诊脉而荐汤药,方为盈利之根本,既医既商,本应如此,只是心有所感,在此院中,各无利益纠葛,所谈无忌,甚好!
相逢即为缘分,却不知缘有多深,何日可再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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