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再析太极拳论》 很长时间以来,我都不时会思考一件事,即是:为甚么“太极拳论”中的好些说法,都是那么相近与、相同于通背缠拳中的许多说法?虽然知道“太极拳论”是武禹襄假借王宗岳之名而写成的,但却难以明白二者中的许多相同、相近的话,为甚么就那么的相同、相似?有没有甚么相关联系?流通的渠道? 在前《析〈太极拳论〉》中,虽然指出了其许多可能抄袭的原文处,但后来发现却大部分更近似通背缠拳谱内的东西。尤其是近似于吉书升道光甲午(1834年)谱本的序言,与菊轩氏咸丰癸丑(1853年)年谱本序言中的许多说法。 比如:通背缠拳清朝咸丰癸丑(1853年)年间菊轩氏的谱本上(序言)说:“此拳巧力胜人,全要身手灵活。他如世俗所传之红、炮、飞虎、九拳、长拳,以及罗汉、二郎诸拳,皆以有力胜无力,大力胜小力。” “太极拳论”则云:“斯技旁门甚多,虽势有区别,概不外乎壮欺弱,慢让快耳。有力打无力,手慢让手快。”这里腰斩了实际不同门派的例举,添加了直接总结性的语句;华丽了辞藻的修饰,把别家拳法只作了“旁门”。 通背缠拳菊轩氏谱云:“不比通背之拳,以四两之重能压千斤者也。何者?他拳横身进,此拳侧身进;他拳硬掤硬扳,此拳闪惊巧取”。这里面有说法,有提问,有实际的技术方法内容答案。 又云:“世之习拳者,皆以强拨硬打当然,而不思捧有高低,而他力岂无大小?诚以力小等较之,自然以艺服之。”如何以艺服之呢?其后则曰:“可以逢迎善取。必要审其虚实,量其进退,度其缓急而攻子(之)。”这里有说法,有举措,更有技巧:“而以虚之实之,以谢(卸)他人之力勇;士而弱其力,而顺力拨之,而闪其空。” “太极拳论”则云:“察‘四两拨千斤’之句,显非力胜;观耄耋能御众之形,快何能为!”这里则只是有说法,而回答却是毫无实际技术因素支持的、空洞泛论的、哗众辞藻的绚丽。在这里,你根本就无从可找出“何者?”为甚么的技术支持性实质答案。为何如此?无非是避免露抄袭之丑罢了;别的技术支持性说法,又一时难以找得出来吧。 再者,这“察‘四两拨千斤’之句,”的说法,显然是从别家的拳谱上看来的,要不然也不会是“察……之句”的说法形式了;这“显非力胜”之说,当然是对“侧身”、“闪惊巧取”、“顺力拨之,而闪其空”的总结性说法;这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,”也似乎是从“有力胜无力,大力胜小力”的说法中形象化了的说法;当然也是对自己联想出来的“手慢让手快”说法的支持;也还是为了文句的华丽而应合上句的对仗形式的。 通背缠拳菊轩氏谱云:“此拳闪惊巧取,全在熟练,无有不胜之理。”此处有法所指。 吉书升道光甲午(1834年)谱本云:“诚能于扳、搂、扶、挒诸手熟悉精思;知藏头顾面之拙,不若纵防屈伸之巧;知钩、捧(掤)、劈、打之迟,不若闪警巧取之速,则得心应手,捷若影响;随机应变,不拘法度。”则更是所指技术法势明显,举措应机得当,则“随机应变,得心应手”之事,诚可得有保证者也。 又云:“有脱卸之巧焉,有千变万化之妙焉;神而明之,鬼而通之” “太极拳论”则云:“由着熟而渐悟懂劲,由懂劲而渐及神明。然非用力之久,不能豁然贯通焉。”其前两句显然是推衍性的导入说法。这种没有任何技术方法技巧支撑的空玄说道,你如何能会有“懂劲”?只凭“走”、“黏”、“急”“缓”之说吗?这显然是不能达到“懂劲”的地步的;又何从步入“渐及神明”的殿堂呢?只从阴阳、动静错误之说吗?这显然更是空中楼阁的难能企及形式;更何况这“用力之久”,只能达犟力劲势的门道,自然是“不能”入“豁然贯通焉”的门径了。 这里“由着熟而渐悟懂劲”,显然是接了“全在熟练”、“诸手熟悉精思”的话头说法;这“由懂劲而渐及神明”,也明显是接了“无有不胜之理”与“则得心应手,捷若影响;随机应变,不拘法度”话茬的说法,也显然是比照了“有千变万化之妙焉,神而明之,鬼而通之”的说法;后面虽然是总结性地说法,但却也出现了 “用力之久”的不恰当说法。 这真是: 修饰之功胜一筹,空洞泛泛词流秀; 也把“神明”说“懂劲”,“懂劲”阴阳只“黏”“走”。 吉书升谱本云:“势若平淡无奇,中藏变化莫测。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,亦在乎熟之而已矣。” 菊轩氏谱云:“得之于心者,应之于手,自能随机应变,而变化无穷矣。” “太极拳论”则云:“懂劲后,愈练愈精,默识揣摩,渐至从心所欲。”这里虽然是词语、词意相似,似乎为避免抄袭之嫌,却只有缺乏具体技术的泛泛空论阴阳;只有“黏即是走,走即是黏”的不知所云。这里似乎只是择意改辞藻之功夫,只有断章不着边际的泛泛空论。 至此,有人会说是我在断章取义。但我却要说:明白人何妨仔细看一看、想一想,这通篇的“太极拳论”,除了“黏”、“走”、“阴阳”、“双重”的浑说之外,你还能找出甚么实质性的技术论说内容呢?! 吉书升谱本云:“精其技,旁通其理。觉通背一百单八势参互错综,穿插布置看似长江大河,实则脉络贯通。” “太极拳释名”云:“长拳者,如长江大海,滔滔不绝也。”这里把“长江大河”改成了“长江大海”,又顺势而接的加上个形容词。为甚么?为避嫌抄袭之故者也。 吉书升谱本云:“而其间上下相应,虚实相生,有开合之机焉,有脱卸之巧焉,有千变万化之妙焉;神而明之,鬼而通之”;“夫乃叹文事武略,事有殊途,理无二致” 菊轩氏谱云:“拳法之理,一本万殊,万殊一本而已。……拳法之成规也,此谓之一本;固当时熟之缓急、进退、虚实,拳法之变化也,此谓之万殊。……苟缓急不得,必有进退之失;进退无则,则必受虚实之患。……得之于心者,应之于手,自能随机应变,而变化无穷矣。然其变化多端者,莫不自成规之出也。此谓一本万殊,万殊一本而已。”道理是十分清晰明白的,理路出处清楚明朗,无丝毫模糊突兀处。 “太极拳论”则云:“动之则分,静之则合,无过不及,随曲就伸;人刚我柔谓之走,我顺人背谓之黏。动急则急应,动缓则缓随,虽变化万端,而理唯一贯。…… 由懂劲而渐及神明。”这里的不合理说法已在前《析〈太极拳论〉》中说明,此处不再赘言。就其词、意与通背缠拳各谱本言词之近似,已是令人惊讶不已了。其虽然下了诸多的修饰掩盖功夫,但还是难以掩人耳目的;其抄袭堆砌的功夫虽佳,却仍然有昭然显露难于遮掩抄袭之势。更何况,其突兀于来龙去脉之失序,恍惚于理路之清楚明晰,惶惑于机理因由之疑问呢。 吉书升谱本云:“则忽起忽伏,攸擒攸纵,一如生龙活虎,不可捉摸。” 菊轩氏谱云:“来如勾者,彼来我身之引其来;去如箭者,我去之如箭。……故以虚之实之,以谢(卸)他人之力勇”;“而顺力拨之,而闪其空;出其不意而攻之,可比取胜。” “太极拳论”则云:“不偏不倚,忽隐忽现,……进之则愈长,退之则愈促。一羽不能加,蝇虫不能落。人不知我,我独知人。”除了前两句的照应外,则“进”、 “退”之说,既是对菊轩氏“来如勾”“引”、“去如箭”词语性变换说法,又是对“生龙活虎”解释的词语;“顺力拨之,而闪其空”者,岂非“一羽不能加”于我者乎?“以虚之实之,以谢(卸)他人之力勇”者,岂非“蝇虫不能落”于我身者乎?“一羽”、“蝇虫”之句,则又似乎是对“不可捉摸”一词的想象性形容发挥,这真有一箭双雕、一矢二贯之妙呢!“人不知我,我独知人”之说,岂非是“出其不意而攻之”之所映照化出者乎?岂非是对“不可捉摸”的具体解释么? 至此,清玄散人有感而发句曰: 词虽不同意相同,好把抄袭化玲珑;掩饰出处精发挥,远射释意有谁能。 从一篇仅仅三百余字的论说中,竟然绝大部分是从通背缠拳那里搬来,经过改头换面的部分修饰工夫之后出现的。这实在也是招摇百余年的、被许多无知者推为精妙绝伦的、至今仍为许多人所迷的所谓深奥神妙的精论。也许我的这方工作,又会招来许多否定的精妙绝论呢!有人会说:“《西游记》也是抄袭改成的呢,那还是名著呢!‘太极拳论’抄一抄又怎么啦?那不同样是名论吗?”这话可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呢,前《析〈太极拳论〉》发出之后,便有人说武禹襄的这种抄袭是“学识渊博”呢!这种糊涂帐,似乎也是很难算清的,各从仁智之见识吧!个人理智机智见识的取舍,别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干涉的呢。我更不能干涉人家的自由,只能评论是非曲直的自我见识而已。这也不过只是为了武术事业的健康发展罢了,别无他意。 通篇的“太极拳论”,不过只是论了个“黏”与“走”罢了,顺便抄袭夹带了个阴阳的玄说来迷惑人。即便是抄袭改来的一个阴阳、动、静说法,也会把基本的内涵搞错(参阅《析〈太极拳论〉》);就其两个“黏”、“走”地说道,也会前后矛盾;东抄西取来堆切成的东西,为了掩人耳目,而不敢细摘详抄,只落得个前后突兀,难得连贯之势;打秋千似的一“黏”一“走”的前后荡漾,也会因“阴”错“阳”差魂迷了云云痴迷的众生;突兀其间的“偏沉”、“双重”,却会因“数年纯功”而致病;不知道这个“纯功”却是如何的“纯”法?这“功”夫又是如何的积累起来的?竟会导致不纯的病态现象呢? 真是:徒作了词藻上的修饰工夫,枉装点了华丽的词句;改字、断句了内涵,晃悠了空乏的玄虚;迷惑了诸多的迷途难返,颠倒了许多的“解经学子”;恍惚了众家的见识智慧,漫漶了难清晰的维思;不知是古人善于迷惑今人?还是今人善迷信于古事?难知是怀知识才华之士?焉或是不懂装懂的琉璃?“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”,耽误了诸多的善良痴迷!正是:猜不透的谜?谜不透的猜!猜到生命的白发,遗憾了终生的好歹;唯慨叹:深奥、玄妙!势莫及!智乏力!我亦慨叹:迷!谜!迷!难出局!误了事!无了时! 前几个月有位年轻的通背缠拳新秀,给我寄来了几份十分宝贵的资料,才使我突然明白其中的穿插牵连。 原来通背缠拳的第三代传人中,有一位施先生是直隶广平府人,且与武禹襄是邻县的一位生意人(以前只知其为河北人,并不知与武禹襄是邻县的,更不知是生意人)。按施继文先生在咸丰4年的谱本跋文中自云:“夫余武安晕村人也,十五好剑术,迹遍幽燕。廿习四手拳,始抵禽。”看来其年轻时即好武,而且善于广交往遍游历。虽然比武禹襄大了大约三、四十岁,且其早已侨居洪洞县的万安镇,但其却是地道的生意人,是有可能经常往来于家乡与洪洞县的。就其年龄与其武艺上的造诣声誉,武禹襄是极可能去结识的;更何况其子施根林的武艺亦是极为上乘的呢,结识交往的可能性是极大的。因此,通背缠拳的诸多谱本,武禹襄是可能都看过的,由此也就解除了“太极拳论”与通背缠拳中诸多雷同之处的来源疑问。 过去我也曾认为是某种程度上的巧合,但在读了施继文先生咸丰四年的跋文后,我便不再认为是有巧合的可能了。因为巧合是有限度的,而不可能是大面积的、绝大部分都是巧合的。 尤其有一个为许多人所难明白的问题,即:大家都知道武禹像是跟陈清萍学习过月余的十三式,而陈家十三式中则没有挒、採手法的明确说法;在陈鑫的《图说》七言俚语中也只有掤、捋、挤、捺四手之名。而在太极拳的八法中确是有此两势的,这二势是从何而来的呢?尤其是挒手一势,这在其他拳种中也是甚难一见的,唯有通背缠拳中有此势,而且是四大名手之一。 而通背缠拳中,更有八大手、八变化之八八六十四手说,这才是武禹襄编掤、捋、挤、按、採、挒、肘、靠八势启迪设定的基础。但也为了避免抄袭之嫌,而改变了通背缠拳的搬(扳)、搂、扶、挒、採、捧(掤)、托、勾八大手的说法,但却无一不是出之缠拳之内的。 虽然在缠拳菊轩氏的谱本中,没有明确的八大手说法,但在谱中不但有“高捧低按”的手法技巧说道,还有诸多的肘、靠、拳掌等技法名堂;更在开首的八样图谱中,明确的有“採跌样式”图的。这也是通背缠拳中甚为多用的手法、技势。其中的採法名堂也甚多,诸如:迎门採、走马採、威採、闪转採、卧道採、背採、小擒採等,有十数种不同的採法。故採既是重要的手法,又有许多的具体技势方法形式;更有陈王廷《拳经总论》中的“搬挒横採也难敌”的“横採”法称奇。 武禹襄虽然是看过通背缠拳的许多谱本,但却没有孔圣人的好学谦虚的海量,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去了解通背缠拳的要妙技巧。因此把许多的东西都搞歪了,不但退化了武术的整体形式,更蜕化了武术的根本,蜕化了武术技巧应机艺术的内涵价值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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